衙门外头有当值的衙役进来报给县太爷,这大冷的天气,虽说早已开印办公,但总归天气冷的厉害,这临淄小县也无甚大事,县太爷此时正懒洋洋窝在后衙火炕之上吃茶,身边的小妾瞅着机会便往他嘴里塞着干果,听得衙役来报县太爷慢吞吞起了身,

“吵吵甚么?外头是甚么人来了?”

“报老爷,外头有人说是京城来的大人,要见老爷!”

县太爷闻言一惊,

“可是问清楚了是甚么?”

衙役应道,

“说是锦衣卫呢!”

“甚么!”

县太爷惊得一蹦老高,从那炕上跳了下来,手忙脚乱的套上官靴,又拉了小妾过来整理衣冠,

“快快!招待着贵客,就说老爷立时就去!”

外头衙役去了,县太爷又吩咐人去,

“快快!快去叫师爷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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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头师爷被人叫来,闻听得锦衣卫上了门,不由也是吓了一跳,这厢二人都是面面相觑,

“锦衣卫上门,老爷……老爷可是没做甚违犯王法的事儿呀!”

至多不过断案子吃完原告吃被告,收了银子不办事罢了!

师爷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,想了想道,

“老爷,您是忘了么?前头青州衙门里送了信来,说若是有察觉锦衣卫的行踪要立时派人送信儿去?”

县太爷这时才想起来,点了点头,

“前头是送了信儿过来,难道……锦衣卫不是冲着我们来的?”

师爷眼珠子一转,

“老爷,前头林天彪那一伙山匪销声匿迹,想来就是因着这回事儿,看来是闹得动静太大了,引来了锦衣卫……”

县太爷闻言心头有了底,点了点头,

“即是如此,本老爷先去会一会他们……探一探虚实再说!”

又叮嘱师爷道,

“小心应付!”

“是,老爷!”

二人这厢出去,见得大堂之上的两位上差大人,却是都吃了一惊,一个乃是年纪轻轻的小郎君,生得剑眉星眸,果然是锦衣卫的相貌,只一身的狼狈,衣着破烂倒似外头逃难的灾民一般,至于另外一个嘛,老头儿身上的衣裳更加破烂,且一脸的病色,有气无力的坐在那处,抽一口气喉咙里跟扯风箱一般,呼哧带喘的样儿让人疑心这老头儿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,白眼儿一翻就过去了!

县太爷见了心头疑惑,

“这是锦衣卫?”

当下过来拱手问道,

“两位上差乃是来自京师,北镇抚司衙门的大人?”

卫武起身拱手应道,

“县爷有礼,我们正是北镇抚司衙门派外的公差……”

县太爷想了想问道,

“不知两位大人可有腰牌信物,可否让下官一观?”

这锦衣卫何时这般客气了,往日里不是上来就是腰牌一亮,大摇大摆往那上座一坐,教训着他们如教训孙子一般么?

说起腰牌卫武神色一窒,应道,

“县爷,我们二人乃是到青州办差,半路之中遗失了腰牌,我的同伴又旧伤发做,还要请县爷发了八百里加急,送信去京师!”

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正在大口喘气的王大虎,县太爷闻言更是将信将疑了,转头瞧了一眼师爷,师爷却是连连冲他挤眉弄眼,县太爷会意忙道,

“二位上差一路辛苦,不如先去后衙里洗漱一番,”

这厢忙将二人往后头请,卫武扶了王大虎进去,自有下头人过来领了二人去安置,师爷忙拉了县太爷到一旁道,

“老爷,不对劲儿啊?”

县太爷也是连连点头,

“本老爷也觉着不对劲儿,这二人多半是骗子,这样儿哪里是京师来的上差,说是哪里来的叫花子还差不多!”

师爷哎呀呀道,

“我的老爷呀,我说的不是这个……”

“怎得?”

师爷眨了眨眼道,

“老爷可知前头这匪患为何一夜之间消失不见?”

县太爷也眨了眨眼,

“这……这王爷的事儿,那是我等可以过问的!”

“诶诶……”

师爷忙摆手,

“我的老爷吔,您可别甚么事儿都往外说!”

县太爷忙抬手打嘴,

“我这是一时嘴快,一时嘴快!”

师爷又道,

“老爷,我昨日时收到青州府里同窗的书信,原来前头锦衣卫曾秘密入了青州,顺着山匪这条线儿,一路摸到了王爷的别院里……”

县太爷闻言大惊,

“锦衣卫果然厉害,那……这事儿上头是如何应对的?”

师爷未说话,只是眨着眼冲他用手掌比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,县太爷立时倒吸一口冷气,

“怎得……连锦衣卫的人都敢杀?”

师爷应道,

“这事儿也是没法子,锦衣卫都进了王府了,王爷看着势头不对,索性就将那六人全数给杀了!”

县太爷听了连连点头道,

“杀了好!杀了好!手脚干净些,即便是锦衣卫再来查,就来个一推二五六,只说是不知!”

师爷神神秘秘悄声道,

“老爷,怕就怕手脚不干净啦!”

“哦,何出此言?”

“老爷没听么,那小子说的是去青州办差,遗失了腰牌,且……你看那一副模样似不似那东躲西藏的犯人?”

县太爷闻言连连点头,

“你们这么说我倒是越瞧越像,怎么个意思,难道是上头手脚不干净,让这两个人逃出来了?”

师爷点头,

“小的瞧着倒是真像!”

“那……依你之见这事儿怎么办?”

师爷凑过去小声说了几句,县太爷听了连连点头,

“好好好!就这么办!”

后衙里卫武正伺候着王大虎躺到床上,对他说道,

“师父,只要将信送到京师,镇抚使大人接信必会派兄弟们过来接应我们的,你放心在这处养伤就是!”

王大虎摇头道,

“这处离青州府太近,说不得这衙门里也是他们的人,我们不能在这处久呆!”

卫武道,

“师父,你的伤太重,若是再走,我怕……”

说着话垂下头去,却是抬手抹了一把脸,王大虎见状呵呵一笑,却是引来一阵急咳,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“傻孩子,我们……我们做了锦衣卫……总归都有为国尽忠的一日,师父……师父我死得其所……倒也值了!”

“师父!”

“你……你将那东西好好收藏着,这是衡王谋反的罪证,以后……以后交给镇抚使大人!”

卫武应道,

“师父,你放心,我将东西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,只有我一人知晓所在,任是他们把青州地界儿翻个底朝天,也找不出来的,待得镇抚使大人派人来接应,便可取出呈现给皇上,必能治那衡王的罪!”

师徒二人在屋里说话,外头有人悄悄的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,待得人走远,王大虎与卫武相视一笑,王大虎伸了一个懒腰,

“小子,这两日他们会把我们当祖宗供着,安心歇着吧!”

卫武哈哈一笑到门前叫人,

“来人!给我们打热水来!”

有下头人自去伺候,有人便去报了给县太爷,将里头人说的话,一五一十的学了个遍,县太爷一听眼儿都瞪圆了,

“师爷,你果然猜对了,那两人果然是从青州城里逃出来的!”

师爷笑呵呵道,

“这可不是小的猜的,乃是老爷慧眼如炬瞧出来的!”

县太爷笑道,

“对对对,是本老爷瞧出来的,这一回我们报到上头去,必有大功!”

师爷点头,

“我们先将这两人稳住,即刻将信儿报到青州府去!”

当天便有人连夜去了青州府,青州府那头闻报吃了一惊,转头又报给了衡王,正在书房之中的衡王闻讯勃然大怒,

“一帮废物!”

双手一抬将案上的一应东西全数拂到了地面之上,叮铃咣啷碎了一地,

“一帮废物,只六个人就逃出去了两个,不是说人都死了扔到乱葬岗去了么?”

这厢起身负手在屋中来回踱步,一张瘦长脸阴沉似水,回来转了几圈,停下脚步,

“来人!召李宽进来见我!”

不多时李宽在外头求见,

“王爷,召卑职有何事吩咐?”

衡王将那密报扔在地面之上,

“你自己瞧瞧吧!”

李宽上前一步捡起来瞧,看后也是大惑不解,

“王爷,那日我们明明杀了五人,外头那个小子乃是青州府衙门里的人动的手……”

“好了!”

衡王一抬手,

“休要辩解!幸得那两人,其中一个伤重难以行路,出了青州城只到了临淄县便不成了,如今寻到了临淄县衙里……”

衡王负手走了几步冷哼一声,

“这整个青州治下,都是本王的人,他们只要不出青州界便还在本王的手心里……”

转过头对李宽道,

“你带上人将那两名锦衣卫带回来!”

李宽应道,

“王爷何必留活口,不如让属下过去灭口,王爷放心,这一回必是连尸首都不留下!”

衡王摆手,

“前头那一拨锦衣卫必是查到了些东西,你将人带回来好好问一问!”

李宽疑惑道,

“锦衣卫查到了甚么?”

衡王冷笑,

“本王也想知晓,本王在青州苦心经营十数年,自认百密无一疏,多年来朝廷一直没有察觉,为何他们一来就查到了线索,到底是何处出了纰漏?”

李宽行礼道,

“王爷放心,卑职必会将人带回来好好审问!”

“嗯!去吧!”

“是!”